六天魔王——织田信长传

待飞的双龙

第七回　　京都生变　调略美浓

在室町御所的足利将军府宅中，三好三人众和松永久秀的军队竟然袭击了室町幕府十三代将军足利义辉。


将军府内，足利义辉以一人之力抗击那些入侵的敌人，他手握利剑，威武地呼喝道：“想死的人就赶紧过来，我奉陪到底！”十多名敌人逐一冲杀上前，足利义辉拼尽全力厮杀，直至杀得血染衣衫，伤痕累累，但是也被他砍倒了数人，足利义辉咬牙道：“我是名剑士冢原卜传亲手教授的，你们去死的时候好好尝一尝我的武功做礼物进阴间吧！”


那些敌人都有些害怕，但其中一名武士喝道：“我们一个人一个人去，是对付不了他的，我们一起上。”于是便一同冲上去，乱刀挥劈，足利义辉再也无力抗衡，终于被砍得倒在地上，仰天大叫：“混帐，松永久秀，我在地狱等着你们！啊……”最后惨叫声中，足利义辉便一命呜呼，年仅三十岁就丧失了生命。


足利幕府的副管带细川藤孝怆惶地逃出了将军府，来到了奈良与福寺中，这里栖身着足利义辉的弟弟，已经出家入了佛门的觉庆。因为三好三人众与松永久秀并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足利家的人，正派人来抓觉庆，所幸细川藤孝先到一步，他对觉庆说：“觉庆和尚，快些逃离这儿吧。”


觉庆惊讶地问：“什么？”


细川藤孝道：“我原是义辉将军的手下，名叫细川藤孝，请您静下心来听我说，义辉将军被三好三人众和松永久秀所杀。”


觉庆听罢，脸色大变：“什么，兄长？”


细川藤孝道：“您在辈份上一定是将军的候选人，所以您的性命也会受到威胁的。”


觉庆道：“我应该怎么办？请你一定要助我脱险。”


细川藤孝道：“对，所以你先和我逃离这儿。”


觉庆道：“我明白了，我马上去换件衣服。”于是便入内换上普通人的服饰，然后便和细川藤孝一起逃离此地。他们走了之后不久，追兵赶来，可是搜不出觉庆的踪迹，无奈之下，只好兵分两路，一路继续追寻，一路回去复命。就这样，觉庆逃离了一乘院，还俗名唤足利义秋，后来又改名为足利义昭。


这时，织田信长准备趁着斋藤义龙已死，攻打美浓，织田信长首先兴兵大举进攻稻叶山城，这时在美浓国中，斋藤龙兴如临大敌，危亡之际，他便派出了美浓三人众中安藤守就的女婿竹中半兵卫去抵御信长大军。竹中半兵卫与一般人不同，他不喜欢习练枪棒刀法，而喜爱阅读兵书，所以年纪轻轻，便已经满腹经纶，尤其精通兵法。他临危受命，巧妙地运用从兵法中学到的知识，以一个“十面埋伏阵”打得信长军队溃退，竹中半兵卫之名便响彻尾张，使织田家的人无不畏惧。


信长经此一败，回去深思熟虑，觉得攻打美浓的关键就是在墨俣这个地方建立一座桥头堡，这样就能在进攻稻叶山城时有一个坚实的后盾。于是，信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柴田胜家，可是柴田胜家的苦心经营却被美浓派来的奇袭队一再破坏，始终未能建成这座桥头堡。


柴田胜家回见信长，向信长请罪，信长恼道：“佐久间失利，连你也失败了？连一个城堡也无法建好，真是没用的家伙！”


佐久间信盛道：“主公，那个地方实在很难站稳脚跟，所以……”


信长摆手打断他的话语，并问道：“有没有人自告奋勇去完成这个任务？”


话音刚落，就听见室外有人道：“主公，我愿意去。”接着就见木下藤吉郎走了进来，在信长面前跪下道：“请主公把这个任务交给属下吧。”


信长道：“原来是猴子。”


木下藤吉郎道：“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织田信长道：“如果失败的话，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木下藤吉郎道：“我很明白，我猴子的命，要死要活听任主公处治。”


柴田胜家喝道：“不要耍贫嘴，如果失败的话，你的脑袋是会搬家的。”


织田信长却笑道：“嘿嘿，有意思，猴，你就去试一试吧。”


木下藤吉郎立刻道：“是，多谢主公委以重任。”


木下藤吉郎接下了这个任务，便去找来弟弟木下小一郎和他的好朋友蜂须贺正胜一起协助。藤吉郎利用流水把木头运到墨俣，省回许多的时间，利用最短的时间把城堡筑好，同时任用蜂须贺正胜率领游击部队挡住美浓军的奇袭，结果真的被他完成了这个艰巨的任务，一天之内完成了这座桥头堡的建设，这座城后来被人称为“一夜城”。经历此事之后，木下藤吉郎开始得到了织田信长的重用。


当筑好城堡之后，与墨俣城相接的岩村城城主安藤守就感到情况大大不妙，可是身为斋藤家家督的斋藤龙兴仍然夜夜笙歌，不知威胁已经逼近，安藤守就立即到来，向龙兴直言相谏，可是龙兴全然听不进去，更将安藤守就囚禁起来。竹中半兵卫得知消息后，为了营救岳父，便亲自来到稻叶山城，请求龙兴释放安藤守就。但是没有想到，斋藤龙兴反而一番言语羞辱了半兵卫，半兵卫只得忍气吞声，退回菩提山城。过了一段时间，安藤守就才得放回。


安藤守就被放回之后，竹中半兵卫立即前来相见，并向安藤守就提出一个惊人的计划——夺取稻叶山城。因为竹中半兵卫再也无法忍受龙兴的冥顽不灵，决定兵谏斋藤龙兴。安藤守就也同意了他的这个办法。竹中半兵卫以探视身为稻叶山城中作人质的弟弟之病况，而假借送医送药的名义，把人马和武器分批运入城中，到了半夜，城中突然响起警号，半兵卫以十六人营造出大军来犯的假象，使得城中大乱，连斋藤龙兴也吓得慌乱中化妆成妇女逃亡出去。安藤守就也立即派军队接应，迅速地占据了稻叶山城。


信长接到美浓事变的消息，赶紧派人出使美浓，求见竹中半兵卫，对他说，如果他肯加入织田家，便把半个美浓国交给他管治，却被半兵卫一口拒绝。而且过了不久，半兵卫就把稻叶山城交还给斋藤龙兴，声明自己只是为了进谏龙兴振作才采取这次行动，并非存心谋反，随后便隐退于菩提山城。这一场风波吸引了刚刚得到织田信长信任而提升的部将木下藤吉郎的关注，他对于这个能拿下稻叶山城又放弃稻叶山城的人非常感兴趣，有意把他招揽至旗下，于是便乔装改扮，孤身深入美浓，来到菩提山城，亲自拜访半兵卫。


初时，竹中半兵卫并不理睬藤吉郎，但是藤吉郎却仿效三国刘备的三顾之礼，一再拜访半兵卫，晓以利害，终于使得半兵卫感到藤吉郎的真诚，于是最终决定出山，成为藤吉郎的军师。藤吉郎便引着半兵卫回到尾张，织田信长十分高兴，本欲留半兵卫在身边，但半兵卫坚持要跟随藤吉郎，信长也不勉强，就让半兵卫当藤吉郎的参谋，藤吉郎再三拜谢信长。


与此同时，改名为足利义秋的觉庆来到了越前朝仓家的一乘谷城中落脚。足利义秋亲自拜访朝仓义景，朝仓义景道：“像我们这种乡村小地，能得大驾光临，我深感荣幸，请你能在这儿舒畅地住上一段时间。”


足利义秋道：“嗯，我很高兴，但是，我不可以在这儿逗留太久，我如果能上京都，就会马上成为将军。但是，京都的三好和松永他们是不会让我上京的，而且会从中作梗不让我就任将军一职。如果我不能赶快回去，他们就会把堂兄义荣扶上将军宝座。所以我希望能借助你们的力量将那帮贼人赶出将军府，未知朝仓大人是否愿意和我一起上京呢？”


朝仓义景道：“这……不用那么急，冬天快到了，还是等到明年春天，积雪溶化以后再说吧。”侍候一旁的明智光秀心中却在想：“如果我能陪着将军上京，那么我的志向就能实现了。”他的心中有一个信念，就是希望能借助幕府的声威，达成自己的野心。


话说织田信长眼见调略竹中半兵卫成功，便开始筹谋攻打美浓之事，他想到信浓的武田家和近江的浅井家可能会派兵支援斋藤龙兴，于是便想出一个办法来，当即命人召妹妹织田市到来。


不一会儿，织田市来到议事厅中，向信长问：“哥哥，您叫我来什么事？”


信长问：“阿市，你今年多大了？”


“今年十七岁了。”


“为了织田家，你愿意嫁给近江的浅井长政吗？”


织田市没想到信长会有此一问，先是怔了一下，但很快就回答：“我明白了，一切听从哥哥的安排。”柴田胜家在旁听见，心中不由有些沮丧，因为他对织田市早已暗恋多时，可是现在彻底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织田市被称为当时的绝世美女，为了织田家而嫁给了从未谋面的近江浅井家家督浅井长政，使得织田家和浅井家建立同盟关系，为织田家清除了进攻美浓的一大障碍。


此时，在织田家诸位重臣中，最为受到重用的是柴田胜家和丹羽长秀，尤其是丹羽长秀，非常得信长的信任，信长甚至把庶兄织田信广的女儿嫁给他，在接下来攻打犬山城的战斗中，丹羽长秀策反了对方两名城主，使织田信长攻陷了犬山城。随后在河野岛之战中，织田军受到重大打击，信长痛定思痛，再次让丹羽长秀来谋划策略，丹羽长秀便向信长提出一个方案，就是招降“美浓三人众”。织田信长便把此事交给丹羽长秀全权负责，丹羽长秀就找来木下藤吉郎合作，因为他知道藤吉郎部下的竹中半兵卫，绝对可以把美浓三人众调略过来。


果然不出所料，经过竹中半兵卫的精心策划下，真的把美浓三人众成功策反。


不久，木下藤吉郎从墨俣派来使者，向织田信长禀报道：“由竹中半兵卫用计调略，已经取得稻叶一铁、安藤守就、氏家卜全三人答应为我们里应外合。”


织田信长当即大喜道：“好，时机已经成熟，现在是夺取稻叶山城的时候了。”于是便传令挥军直指稻叶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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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夺取美浓　天下布武

织田信长兴动大兵，突然发难，向稻叶山城发动攻势，斋藤龙兴怆惶之下迎战，他一边固守稻叶山城，一边派人去向美浓三人众求援。织田信长不断进兵，侵扰美浓，把美浓的城一一攻下，斋藤龙兴仅凭坚固的城郭守住，使织田军无法一举拿下稻叶山城。


不过，随着美浓三人众被策反，形势便开始逆转过来。织田信长大军兵分几路，终于深入美浓，再次逼至稻叶山城下。


在制压了稻叶山城西南的瑞龙山寺后，织田军首先采取放火烧城下町的方法，将城堡围得水泄不通，斋藤龙兴不断派出使者向国内豪族求援，可是许多国内豪族在道三父子相争的时候曾支持过道三，后来因为义龙打赢了，他们被迫屈服于义龙的强权之下。但是义龙死后，龙兴已经无法挽回各豪族的心，加上这次织田信长打着为岳父报仇的旗号而来，这些豪族就已经有些犹豫，现在眼见连美浓三人众也已经倒戈投向织田家，于是他们纷纷改变态度，支持织田军，结果没有一人肯来救援龙兴。


稻叶山城整整被围了一个月，已经弹尽粮绝，士无斗志，斋藤龙兴终于无法再支持下去，为求自保，最终开城投降。信长领兵长驱直入稻叶山城，这个富庶的美浓国终于降伏在织田信长这个“傻瓜”的脚下。攻陷稻叶山城之时是永禄十年（公元1567年）八月，织田信长时年三十四岁，有了美浓这个富庶之地作为根基，使信长向他称霸日本的目标迈进了一大步。


织田信长随即把居城从尾张迁到了稻叶山城，稻叶山城不但高大坚固，而且美浓周边的环境也比尾张要好得多：美浓往东，是武田氏的信浓国，但两国交界处多崇山峻岭，军行不易，相信武田信玄不会行此下策攻击织田氏；美浓往北，是贫瘠险峻的飞驒国，根本不对织田氏构成威胁；美浓往南，是故乡尾张；美浓往西，就是环绕琵琶湖的近江国，经此可到京都，控制美浓国，可谓打开了通往京都的最后一道门户。


闻知织田信长攻入稻叶山城，德川家康立即前来道贺，织田信长接见了家康，说道：“你远道而来真是太辛苦了。来来，别说客气的话了，我们还是随便一些好。”


德川家康连连微笑，便到下首坐下。织田信长道：“这回正好赶上家康你来，有这个机会，向大家说一说，从今以后，稻叶山城作为我们的居城，我决定把这个地方改名为岐阜，并把稻叶山城改为岐阜城。”


德川家康问：“不知道此名有何特别之处？”


织田信长道：“在中国的古代，周武王以岐山为根据地才统一了天下。”


德川家康道：“原来出处是在这儿！”


织田信长道：“嗯，我的师傅，泽彦禅僧告诉我这个故事，所以我很感兴趣。对了，家康，你看一看这封信。”


德川家康接过信长递来的信道：“这，这是。”


织田信长道：“前将军的亲弟弟，足利义昭来的一封密书，让我们上京，为幕府出力民，我想接受这个邀请，我们会有进京的大义名分，怎么样？家康愿意与我一同去京都吗？”


德川家康当即笑着回答：“我很高兴能和你同去。”


话说在越前一乘谷城中，经过细川藤孝的引见，明智光秀拜见了足利义昭，义昭即义秋也，因为已经到了元服的年纪，所以改名为义昭。细川藤孝为二人互相引见，明智光秀道：“我中明智十兵卫光秀，能够拜见您，我感到无比高兴。”


细川藤孝道：“明智先生有能够使我们上京都的好策略，明智先生，先让我们听一听如何？”


明智光秀道：“照这样一直呆在朝仓家里，也不可能上京都的。所以，我们首先要离开这儿，然后找一个能使我们上京都的人！”


足利义昭道：“那么，这个人是谁呢？武田？上杉？还是毛利？”


明智光秀道：“武田、上杉和毛利都离京都太远了，能把义昭公带进京的人只有尾张的织田。”


足利义昭怔道：“尾张的织田？如果送一封密书，他根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怎么办？他可是打败了守护职，而自称大名的暴发户，难道我必须向他那样的人低头吗？”


明智光秀道：“如果您不放下架子，义昭公的堂兄弟义荣就会得到大将军的位置。”


足利义昭不由叹道：“唉，那我该怎么办？”


明智光秀道：“能让我光秀做您的家臣吗？如果您答应的话，我就去信长那儿，要他帮您上京。”


足利义昭心中也觉得明智光秀是个可依靠的人，只是还有些犹豫，细川藤孝便道：“明智的先祖是土岐源氏，出身名门，我藤孝也想保举他，请您考虑一下吧。”


足利义昭终于下定决心道：“嗯，光秀，你的愿望可以实现，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家臣了。快点儿去信长那儿，跟他说好保我上京的条件。”明智光秀当即拜谢，然后便立即出发前往岐阜城。


在岐阜城中，织田信长接见了明智光秀，明智光秀以跪行之礼近前，以表示对信长之敬意，岂知信长却道：“你怎么了？你的脚不方便吗？”


明智光秀心道：“土包子，这是京城的礼仪！”但也没有动任何声色，到了信长跟前，信长便道：“上京的事，我可以答应，但是我有两个条件：第一，你要在我这里出仕；第二，请义昭公从一乘谷搬到我们美浓来，怎么样？你能答应吗？”


明智光秀道：“这不是问题，但是我已经向义昭公表忠心，我在织田家仕官，也能够帮助义昭公的话，我很愿意接受！”


织田信长也让一步道：“好吧，我也可以答应你的条件，放心，我一定会带义昭公上京的。”明智光秀当即向信长拜谢。


在居室内，阿浓与信长在一起，阿浓低唤一声：“主公。”


“阿浓，有什么事？”


“听说明智光秀来过你这儿了。”


“嗯，据说光秀是阿浓母亲的堂兄弟。”


“是的，光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有像橘子似的头。”


“我不是问这个。”


“哈哈哈哈！他是个很有用的人才啊！”


不久，在上京的路上有山贼横行，信长为了顺利进京，就派大兵歼灭山贼。


明智光秀劝说了足利义昭，离开越前的朝仓家，来到美浓，在进京前便先住在美浓的立政寺中。义昭到了的第二天，信长就来拜见义昭，初次见面，信长献上钱币千贯，以及大刀、铠甲、马匹等物，以表达对义昭的敬意。不过，义昭对于这座寺庙的环境表示了一些不满，信长道：“请义昭公上京前稍微忍耐一下吧。”义昭眉头轻皱，信长道：“我信长是不会说了不算的，我可以向您保证，几个月内一定能带您进京。”


足利义昭便道：“你如此值得信赖，信长大人这就全靠你了。”


织田信长道：“是。”他心中在想：“上了京，等义昭登上了将军之位，我要牢牢地握住这个权力，最终要让将军之职归属于我……”


这就是信长开始天下布武的第一步。


信长要想进京，必须通过近江这个地方。当时近江的北半部由浅井家，南半部由六角家分别治理。信长已经跟北近江的浅井家建立了同盟，能够保证上京之路的安全，但是信长的使者去了南近江六角家，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织田信长聚众商议，信长道：“去观音寺城的使者是怎么回事，权六没有得到任何答复吗？”


柴田胜家道：“我们和六角一点儿也不沾关系。”


丹羽长秀道：“好像六角和三好、松永等人是串通一气的，估计他是想阻止义昭上京的。”


佐久间信盛道：“以他们名门望族的声望，是不肯投靠织田家的。”


织田信长冷哼一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就铲除他。”便传令准备出兵。


在观音寺城中，六角义贤道：“我们可是出身于佐佐木源氏的后裔，干吗要听从不知来历的家伙之命令呢？”


众家臣道：“主公说的对啊！”


六角义贤道：“回去告诉那个暴发户，让织田家的使者也明白明白，要想通过我们的地界，用自己的力量试试看。”


得到确切答复后，织田信长大怒，便兴兵向南近江观音寺城进犯。信长邀约了德川家康一同发兵讨伐六角家，六角义贤立即引兵迎战，在箕作城与织田、德川联军交战。织田信长为了减少伤亡而取得胜利，于是便派出使者分别前往南近江国中的各豪族处进行招降工作。


在六角家的众多豪族中，居于首者当数日野江城的蒲生氏，其时日野江城城主蒲生贤秀与他已经退隐的老父蒲生定秀正为织田大军压境而感到惶惶不安。他们正在忧虑究竟是继续相助六角家，还是向如日中天的织田家倒戈？就在他们徘徊不定之际，蒲生贤秀那个十三岁的儿子鹤千代便突然进言道：“父亲大人，请让我作为回使，去见织田上总介。”


蒲生贤秀便让鹤千代随织田的使者一同去见信长。鹤千代见到信长之后，第一句话便道：“本家愿为大人进京前驱，在下特来做示信的人质。”信长大为惊讶，他没想到一个孩子竟然有如此气度，不禁大加赞赏，于是便把鹤千代留下，而且还把自己只有十二岁的女儿许配给他，鹤千代后来改名为蒲生氏乡，成为日后有名的“利休七哲”之一。


蒲生家投向了织田信长，于是南近江国内的豪族也陆续仿效，纷纷向织田投降，六角家失去各豪族的支持，全面崩溃，织田军势如破竹，终于把观音寺城击破。六角义贤与其子六角义治怆惶逃往伊贺国。


就在织田信长为进京而跟六角家大战之际，由三好家拥立的将军足利义荣已经病故，松永久秀与“三好三人众”为了下一任将军继承人选而明争暗斗，自顾不暇。当听说信长已破六角家，“三好三人众”立即放弃京都，向西逃蹿，松永久秀眼见大势已去，便怂恿三好家家督三好义继主动向信长表示臣服，而他也决定亲自去向信长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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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霸王进京  平定伊势

击溃了六角家，吓退了“三好三人众”，织田信长再无阻挡，顺利地进入京都。入京之后，连日来，京中的商人和高僧们都来拜访信长，向织田示好。


其中包括了京都的高僧里村绍巴，他向信长奉上两把纸扇，都是宝物，织田信长十分高兴，二人正在闲谈之际，明智光秀到来禀报：“主公，信贵山城的城主松永久秀来求见。”


织田信长怔道：“松永久秀？好，我见见他，让他进来。”明智光秀应声而退，里村绍巴便道：“既然大人有客人，我就先告辞了。”织田信长便送了他出去。


不多时，明智光秀引着松永久秀到来，松永久秀进来便向信长见礼，织田信长道：“请。”松永久秀便到下首坐定，然后道：“我松永久秀愿把我所有的领地献给信长大人，发誓向大人您效忠。为了表明我的心意，请收下这九十九茄子。”说着，便把一件茶器奉于信长面前。


织田信长道：“是本朝无双的著名茶器？真是太好了，听说是你杀了前将军义辉公。”


松永久秀心头一凛，随即勉强陪笑道：“哈哈哈，那些传闻都是瞎说的，暗杀义辉公的事与我毫无关系。”


织田信长道：“是吗？”心中暗骂松永久秀，但此时信长并不想和松永久秀翻脸，便道：“以你的儿子作人质吧，看在这茶器的份上，给你大和一国。”


松永久秀连忙称谢道：“是，多谢信长公。”


织田信长便让他退下。等松永久秀下去以后，明智光秀便道：“主公，为什么放过他？暗杀义辉公的事明明与他有关。”


织田信长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他来投降我们，怎么能杀他？光秀。”


“在。”


“命你和猴护卫京都，要将织田家的严明军律展现给世人看看。有欺负妇孺，偷人钱财者无论情节轻重，一律就地正法。”明智光秀当即应声领命。


由于偷盗一文钱都斩首的严明军纪，人们对织田信长越来越信赖和敬畏。


接着，为了对付三好家，织田信长就聚众商议，他派蜂屋赖隆为先锋，兴动大军进攻三好家。三好三人众在胜龙寺城、芥川城、高屋城结下强大的防御工事，可是织田信长任用明智光秀的洋枪队，加上骑兵队，攻击力远远超过了三好三人众的想像，结果三好军不堪一击，三城联合的防御也抵挡不住织田军的强攻，全部陷落，三好三人众也被赶回阿波，信长在京都的地位得到巩固，并宣布他称霸天下的决心。


织田信长一边向朝廷展现他强大的武力，一边又向朝廷献上大量贡品，使足利义昭当上征夷大将军。这天，信长来到足利义昭的公馆中祝贺义昭，足利义昭道：“信长大人平身，我之所以能够当上将军，全都是依靠你，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父亲一样的。”


织田信长道：“能为您做点儿事情，我感到非常光荣。”


足利义昭道：“我想让你作副将军来辅助我，你可接受？”


织田信长道：“我谢绝这个好意。”


足利义昭一怔道：“这……既然你不肯接受这个职位，那就由你继承斯波家位，当管领吧。”


织田信长又道：“我也谢绝这个职位。”


足利义昭又是一阵意外：“什么，你没有任何要求，那你希望要些什么？”


织田信长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想在界、大津、草津设立代官府。”


足利义昭怔道：“这很简单，就按你的意思去做吧。”


织田信长当即谢过义昭，足利义昭道：“不过，信长大人，有一件事要想请你帮忙，我想让光秀作京都奉行。善解人意的光秀留在京里，我心里也踏实些。”


织田信长却道：“这个恐怕不行，京都奉行……任命木下藤吉郎秀吉去担任。”


木下秀吉一怔：“什么？”


足利义昭脸色微微一变，只好答道：“好吧，就依照信长大人的意思吧。”他心中却十分不悦：“这家伙真可恶，看来不太好合作。”木下秀吉却满心欢喜：“没想到我藤吉郎竟然能成为将军的守卫。”于是就这样定夺下来。


织田信长回去召开会议，询问道：“向各地征收的税情况怎样？”


佐久间信盛道：“大和法隆寺、石山本愿寺已经答应，但只有界镇拒绝我们的要求。”


木下秀吉道：“界镇的那伙人中，今井宗久是我们这边人，其他的人好像不太合作。”


织田信长道：“是吗？如果是这样，我有我的作法。猴，除了京城一地外，把所有关卡都废除，使商人能够自由往来，除少量官银号外，都废除掉，惩治利用特权广敛财物的贪官污吏。”


木下秀吉道：“主公，我派人去调查了一下以后，发现界镇的那伙人中有与三好一众相勾结的人，他们要闹事的。”


织田信长道：“没事，通过这个机会也让那些不服从我的人显露出来，好来个一网打尽！我要先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如果三好的余孽前来攻击，你要认真地对待一下。”


木下秀吉领会，马上答应，织田信长还让明智光秀担任将军的警卫。会议结束后，众人陆续散去，丹羽长秀对木下秀吉道：“明智大人熟悉京城的情况，不明白的事，可以请他帮忙。”


木下秀吉道：“丹羽大人，非常感谢你的提点。”木下秀吉又对前田利家道：“前田大人，您能帮我给我妻子宁宁带点土产吗？”


前田利家道：“好的，在京城，不要做使宁宁伤心的事了。”木下秀吉登时愣了一下，然后呆呆地一笑。


就这样，织田信长率众离了京城，重新回到岐阜城，阿浓知道信长回来，立即迎接，夫妇二人回到寝室中，信长还是如以往一样，卧在阿浓的膝上，阿浓问他：“京城怎么样呀？”


信长道：“那儿是个墨守成规、依靠特权、傲慢的人的老巢，现在，我要彻底捣毁这个老巢。阿浓，你看着，我要开创一个完全崭新的世界。”


阿浓道：“主公，我会好好等着这一天的。”信长便安心地休息了一天。


这时，在三好家的城中，三好三人众正在商议大事，三好长逸道：“信长这家伙已经回美浓了。”


岩城友通道：“这可是大好的时机，讨伐足利义昭，夺回京城。”


斋藤龙兴道：“我被他夺去了祖地，这次请让我参加你们的讨伐吧。”


岩城友通道：“我们理解，这次就请斋藤大人加入吧。”


三好政康道：“界镇的会头们，因为信长要求征税，对他十分不满，答应跟我们合作。”


三好长逸道：“嗯，现在是冬天，从美浓派援军来也不会马上就到。我们先下手为强，杀掉足利义昭，然后占据京城，信长也奈何不了我们。”于是就此定夺，三好兴兵便向京城发动攻势。


细川藤孝接到消息，赶紧向足利义昭报告，足利义昭大惊失色，忙向明智光秀问计，明智光秀却大笑起来，足利义昭怔了一下，问道：“光秀，有什么可笑的？”


明智光秀道：“我非常高兴，终于有为将军效力而展现自己才能的机会了。不用担心，我们只要坚持到援军到来就行了。您就好好看着我运用洋枪的技术吧。”明智光秀便传令固守不出，并派人急报美浓，请求援军。


六日之后，柴田胜家接到消息，便来向信长报告，信长见他这般匆忙，便问何事，柴田胜家道：“三好三人众领兵袭击京城了。”


织田信长道：“终于来了？马上做好准备，发兵支援。”


柴田胜家道：“但是，由此到京城的道路都是积雪，恐怕不能顺利到达。”


织田信长严肃道：“少废话，必须全力进军，支援京城。”


于是，织田信长亲自率领数十骑冒雪出发，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赶到京城，由于明智光秀、细川藤孝等人的防守，使三好三人众没能攻下城池，当他们一听说信长援军来到的消息，便吓得慌忙撤退，其实信长只有数十骑，如何能打得过三好军，结果三好军因为惧怕信长，不战自溃。


到了京城之后，信长召来明智光秀和木下秀吉，信长道：“这回光秀立下头功，相比之下，猴这回却没有多少突出的表现，你都做了些什么？”


木下秀吉道：“是，属下惭愧！我赶到的时候，敌人已经开始败退，我根本没有机会展现自己。”


织田信长道：“好吧，胜家和可成来负责攻打三好三人众的居城。”柴田胜家和森可成齐声答是，便立即退下。


织田信长接道：“赖隆率兵去界镇，把与三好三人众勾结的人全部驱逐。并且，要他们交出二万的税钱，作为惩罚。借这次机会，打垮界镇的自治，由我来直接支配，明白吗？”蜂屋赖隆也应命退下。


木下秀吉接道：“主公，我把志摩的九鬼水军招揽了过来，九鬼水军的首领九鬼嘉隆正在外求见。”织田信长便传召九鬼嘉隆进见，九鬼嘉隆进来，向织田信长行礼完毕，信长便道：“听说九鬼大人是伊势北田具教的臣子吧？”


九鬼嘉隆道：“主公，这是昨天的事了，从今天开始，我便是信长主公的部下。如旭日上升、蒸蒸日上的信长将军，如果跟您作对，就等于是我们一族人的灭亡。”


织田信长笑道：“这是对我的恭维，你可以安心的待在你的领地。”


九鬼嘉隆连连称谢，织田信长又道：“我准备进攻伊势，你替我调略北田家内部，看看有谁可以作为我的内应。”


九鬼嘉隆道：“是，木造具政与其兄具教关系不好，相信他一定会答应成为内应的。”


织田信长便道：“好，这件事就交给你，我静待佳音。”九鬼嘉隆便拜辞而出。


经过这一次的突变，信长决定加固义昭居城的防御，于是便命令村井贞胜和岛田秀顺为监工，召集五畿和尾张、美浓、近江、伊势、三河、若狭、丹后、丹波、播磨共十四国的工匠，齐集京都，在二条街道为义昭建立新的官邸，这官邸简直是一座城堡，四面有高高的石墙，外挖壕沟，里面到处都是箭楼和武士木屋。日本的京都是仿照唐朝长安城的式样所建造，街道纵横，相当繁华，却并没有多少抵抗外部攻击的能力。当时日本只有京都这样座真正意义上的“城”，而其余以城为名的，都不过城堡而已。经过两个月的建设，信长把二条街道建成为城中之堡，故称二条城。


义昭进入二条城之后，信长又向他进贡许多宝物，义昭大喜，也下赐金杯和御剑。不过这种君臣相得的礼仪只是表面上的文章，其实暗里两人各怀鬼胎，在修建二条城的同时，信长又顺便翻新皇宫，使他在朝廷中的地位大大提高。


这天，信长在自己居处接见了一位神父，这位神父名叫弗罗义斯，是基督教神父，他请求信长给他宣扬基督教的机会，信长一口就答应了，弗罗义斯十分高兴，为了表示答谢，便送给信长孔雀羽毛和镜子，还有绒布帽子。


信长拿着那顶帽子说：“嗯，真是用奇怪的布做出来的帽子，我很喜欢。弗罗义斯您来日本多久了？”


弗罗义斯道：“已经有一年时间了。”


信长道：“在我们国家，如果基督教不能广泛传播的话，你是否要回印度？”


弗罗义斯道：“不，假如信教人只有一个人的话，我也会为他留下来。”


信长道：“那你为什么来到这边遥远的国家呢？”


弗罗义斯道：“这全部是上帝的引导，如果为了这个教义的传播，不管多么艰苦，我们都无所畏惧。”


信长道：“真是令人敬佩，我们国家的僧侣们却利欲熏心，借助佛教之便，欺侮百姓。为了让基督教教义广泛传播，我们会全力相助，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请您说出来。”弗罗义斯再三表示感谢。


不久，传来九鬼嘉隆的报告，说已经跟木造具政达成约定，于是织田信长便举兵七万征讨北田家。由于信长集合了各地精兵，浩浩荡荡地进攻，北田具教立即召集了一万余军在八田城固守。而在此时木造具政又突然造反，大军直逼八田城。在八田城之战中，木下秀吉中了一箭，险些丧命。织田军便绕过固守不降的数座敌城，直取北田本城大河内城，在桂濑山设下阵营。这场攻防大战异常惨烈，延续了两个月之久，其间织田大将池田恒兴、丹羽长秀、稻叶一铁多次尝试夜袭都告失败，连前来支援的浅井军也损失惨重。


由于城内的粮食充足，北田重臣鸟屋尾石见守防备得法，织田军智计百出，也不能攻下。最终信长只得假意和谈以拖延时间，然后策反城内北田重臣，终于在十月迫使北田军开城投降。北田具教被迫让位给儿子北田具房，自己出家为僧，还将女儿嫁给了织田信长次子茶筅丸，立其为下一代继承人，茶筅丸元服后改名北田具丰。此时为永禄12年（公元1569年），信长时年36岁。


接着，织田信长又让三子三七丸继承神户家，后元服改名为神户信孝，这样一来便牢牢地掌握了伊势一国。经此一战，朝廷又再次要策封信长为副将军，但是织田信长却还是推辞不受。


庆功宴上，织田信长召蒲生氏乡入来与大家相见，信长道：“这就是近江日野城城主蒲生贤秀的儿子氏乡，他身为人质在我军中建功立业，我看他很有出息，所以把我的小女儿许配了给他，现在让大家认识认识一下。”


蒲生氏乡便向大家见礼，并一起参加宴会。待宴会结束之后，织田信长摒退所有人，只留下明智光秀，信长让明智光秀趋近身前，说道：“给将军的意见书已经拟完了吗？”


明智光秀道：“是的。”


织田信长道：“让我看看！”


明智光秀便把文件呈上，信长看罢，便生气地说：“这是什么！只有这么几条怎么能控制将军的行动，太简单了，不行！你看看这封如何。”说完，把自己写的一封书交给明智光秀看，明智光秀看完之后，脸色微变道：“这…这是……”


织田信长道：“这是将军向朝仓家发出的密信，看来那家伙想要召集反对我的力量，在意见书上加上这条，没有我信长的许可，不允许向各国发信。天下之治委任信长治理，明白了吗？”


明智光秀道：“只、只是，那样做的话可能有些过份。”


织田信长声音一沉道：“光秀，你不是想反对我吧？”


明智光秀心头一凛，连忙道：“不、不是的，我明白了，就从主公之命行事。”


织田信长便让明智光秀退下，然后又召了木下秀吉进来，木下秀吉入见：“主公，您叫我吗？”


织田信长道：“你和光秀一起去把这封誓文送到将军那里，让将军认可。”


木下秀吉道：“只是，我对将军家的家法不熟悉，而且责任重大。”


“你说什么！”织田信长脸色一沉，木下秀吉心中骇然，忙道：“我，我明白了！就是豁出我的性命，也要让义昭照着书中去办。”便接受了信长给他的任务。

待飞的双龙

第十回    腹背受敌  金崎撤退

就在公元1570年，织田信长向足利义昭提出了《五条书》和《异见十七条》，这两份文书的内容，是如同父亲教导孩子一般，告诉义昭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潜台词很简单：“你只要乖乖听话就可，如敢胡作非为，我定严惩不去饶！”如此严格地限制幕府将军的权力，足利义昭岂有不怒之理。


足利义昭把两份文书怒掷于地道：“这、这、这是什么，这封誓文！信长，欺人太甚！”


明智光秀忙道：“将军大人，请您镇定，请您忍耐一下。”


足利义昭见光秀这么说，便强压怒火道：“唔，看在光秀的份上，誓文这件事我商量一下，改日再说。”


木下秀吉却道：“请将军大人立刻给予答复，如果您拒绝的话，我们有我们的想法。”


足利义昭听得心中一毛，说道：“你再怎么催促，不行事的还是不可行。”


木下秀吉道：“如果您拒绝这些要求，我们的主公会发怒的。惹主公发怒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得到好下场。”


足利义昭吓得冷汗直冒，说道：“唔唔唔，光秀，信长是不是想杀掉我？”


明智光秀低语道：“如果您拒绝这些要求，恐怕会的。”


足利义昭十分无奈，只好说道：“既然这样，转告信长，我接受这些要求。”


明智光秀吁了一口气，便道：“将军大人决定英明。”


足利义昭心中对信长恨之入骨，从此二人便生了嫌隙。足利义昭为了摆脱信长的制肘，取得真正的实权，便暗中写信联络各地的大名，要他们上京讨伐信长，把自己解救出来。


这一年日本朝廷决定改元，改为元龟元年，这一年是最为动荡不安的一年，畿内风云变色，局势将起天翻地覆之变。足利义昭为了打倒信长，向各有实力的大名发出密信，逐渐撒开一张巨大的“信长包围网”。


元龟元年正月，信长为了向天下显示自己才是日本真正的统治者，以足利义昭之名义写信给畿内及附近地区的二十一家大名，要求他们上洛觐见朝廷和新将军。使者来到越前，把书信呈交给朝仓义景。


朝仓义景立即聚众商议，朝仓义景道：“义昭将军下达命令，因为要修复皇宫，让我们进京，这是怎么回事？”


朝仓景建道：“将军的命令只不过是表面的，我想可能是信长的策略，我们没有必要进京。”


朝仓义景道：“只是，信长那家伙会不会以此借口征讨我们？”


朝仓景建道：“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和浅井大人联合起来，夹击信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去浅井大人那儿，和他取得约定。”


朝仓义景道：“唔，这个主意不错，那就交给你了。今后，不管信长那家伙提出什么要求，朝仓家都不予理会。”便拒绝上京之事。


使者回报织田信长，信长道：“越前的朝仓再三地无视进京的命令，因此，我们以此为理由从北国街道进攻朝仓。”信长藉此借口，要铲除那些暗中帮助足利义昭的敌人。


明智光秀忙道：“主公，不向浅井大人发出任何通知就进攻越前，这样做法恐怕不当。”


织田信长道：“我是阿市的兄长，长政不会反对我的，没有什么可担心。”


明智光秀无奈，只好称是。织田信长便发出信函，联合三河的德川家康，一同发兵，从姻亲盟友浅井家的领地进攻越前的手筒山城。


在浅井氏的主城小谷城中，浅井长政召集众臣商量对策，重臣矶野员昌道：“主公，信长这样贸然入侵朝仓的领地，实在不对，现在朝仓家向我们求援，怎么办？”


浅井长政道：“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事情，没想到真的发生了。”


其退隐幕后的父亲浅井久政道：“我家和朝仓是同盟关系，不用多考虑了，必须援助他们。”


浅井长政道：“但是，我们和信长也是同盟，而且……”


浅井久政道：“我们约定，如果万一同朝仓交战的话，应该征得我方的同意。现在是织田违约在先，和他们的同盟当属无效。”


矶野员昌道：“义昭将军送来密信，要我们跟朝仓一起讨伐信长。”


另一重臣赤尾清纲道：“现在是除去信长的绝好机会，如果从他背后袭击，信长就如同被反扭双臂一样，无还击之力。”


浅井长政不由长叹一声道：“我和信长归根到底是相克啊！”便同意众臣的意见，决定援助朝仓家，反击织田军。但是他们的决定却被织田市知道了。


织田和德川的联军穿过浅井的领地，直取越前手筒山城，手筒山城防备十分薄弱，根本无法抵挡织田大军，朝仓义景也未及时派出增援部队，转眼城池便已经沦陷，接着离此城最近的关隘就是由朝仓景恒把守的金崎城。信长攻陷手筒山城之后的第二天，便挥军猛攻金崎，朝仓景恒同样无力抗衡，大败而逃，金崎只得开城降伏。


朝仓景恒本是朝仓家的名将，因寡不敌众才有大败而走，他逃回一乘谷城后，不但没有得到朝仓义景的安慰，反而被家中指责为“丢城无数，使朝仓之名蒙羞”的罪人，朝仓景恒心灰意冷，便到永平寺出家遁世，使朝仓家失去了擎天一柱。


织田大军一路势如破竹，转眼一乘谷城已然在望，织田信长即将灭亡朝仓氏，吞并越前国，所以他十分得意地说：“哈哈，义景的优柔寡断有时候真是帮了我的大忙，这样我们就可以一举夺下越前国了。”


德川家康道：“信长大人，只是我有一事担心……”


织田信长问：“家康，你担心什么？”


德川家康道：“我担心浅井大人，浅井大人很早以前就跟朝仓结成同盟，而且关系一向密切，浅井一行动，我们就危险了。”


织田信长笑道：“哈哈哈，不要担心，家康，长政不是我的妹夫吗？他不会与我为敌的。接下来，我们只需一鼓作气攻下一乘谷，便大功告成了！”于是，向一乘谷发动猛攻，不过一乘谷并非如前面的城池那样轻易能击破，朝仓军固守，织田军只能陷于僵持状态。


正当织田军与朝仓军僵持之际，四月二十七日的晚间，突然有一密使来到了织田信长的本阵，献上一件奇特的礼物，说是信长之妹织田市使人送来的。信长命人把礼物呈上，拆开一看，并非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袋豆子，口袋两端都用丝线紧紧捆扎，很难解开，信长看到这件礼物，不由沉思起来，过了良久才喃喃道：“阿市，你是比喻我为受困袋中的豆子。对了，是浅井！”织田信长猛然醒悟，当即下达撤退的军令。


江北的浅井长政当年为了对抗江南的六角氏，曾与朝仓义景结有盟约，两家关系非常紧密。因此，织田信长本次越前讨伐战，并没有强要长政出兵相助，不过在他想来，自己此次发兵，是打着幕府将军足利义昭的旗号，以责问朝仓义景为何不肯上京谒见为名，曾与自己并辔入京的浅井长政应该不会阻挠。况且，浅井长政是自己的妹夫，也是一个很能认清天下大势之人，怎么可能因已经过时的盟约，而拖自己后腿，所以虽然借浅井领地北进，信长却一直丝毫没有戒备自己的后方。


可是浅井长政却无法控制家中的舆论，被迫向信长作出反抗，而支援朝仓。浅井长政采取了“重臣合议制”，家主不过合议的主席而已，没有足够强大的独裁力量，家中重臣和麾下豪族多年来与朝仓氏并肩作战，早就培养起牢不可破的感情，加上他们认为信长此人狼子野心，毫无信用，如果顺利灭亡朝仓的话，很可能掉过头来就攻打浅井家。于是，重臣们纷纷以“唇亡齿寒”之意游说长政，甚至把他的老子浅井久政也抬了出来。浅井长政不敢有违父亲之意，才听从众人之言，秘密发兵，准备与朝仓氏南北夹击织田信长的军队。但没想到会被妻子市姬泄漏了风声，先一步通知了信长。


就在四月二十八日清晨，探马来报，浅井军会合了六角义贤，已经在金崎与京都之间布阵，准备截断织田军的归路，不过做好准备的织田信长立刻后撤，并派木下秀吉、蜂须贺正胜和德川家康殿后，阻挡从一乘谷城汹涌杀来的朝仓大军，自己则在近江豪族朽木元纲的协助下，沿琵琶湖西岸，经朽木谷城折往西南，终于在三十日顺利退出包围，回归京都，是为历史上有名的“金崎撤退”。


而木下秀吉一部在德川家康的帮助下，一路把追在后面的敌人击退，也得已全身而退。回到京都，信长召见秀吉，对他大加赞赏，对秀吉倍加重用。


从金崎退兵以后，原本的盟友浅井氏一下子变成了织田信长的敌人，织田军不但无力继续北上讨伐越前，连原本就不稳固的江南领地还随时可能遭受浅井的进攻，京都成了四面皆敌的险地，信长必须尽快离开京都，回归自己的本城岐阜。


就在五月十九日，放弃走重重危险的大路，仅率从者十人翻山越岭回归岐阜城。谁知在千草山中的椋木垰遭到刺客袭击，刺客乃是六角义贤高价雇来的上位忍者杉谷善住坊。此人是甲贺五十三家之一的杉谷家当主与藤次之子，擅以铁砲狙击，人赞其“可轻易射落飞鸟”。他埋伏在此地已久，手持铁砲，在距离信长二十多米的远处开火，结果一枪射穿了信长的下摆。但一枪不能杀死信长，信长立即便指挥手下去捉刺客，杉谷善住坊也再无下手之机，只得逃遁下山。信长果真命不该绝，逃过这一大劫，并得已回到了美浓。


信长让柴田胜家、森可成、佐久间信盛、中川重政等人守备江南各城，抵抗浅井、朝仓联军。就在六月，六角义贤聚集旧臣煽动江南诸郡爆发国人一揆的动乱，进逼野洲川，打破长光寺外城，包围了本丸。柴田胜家死守本丸，六角义贤命切断水源，使守兵陷入困境。六角义贤又以和谈为名，派家老平井甚助入内查看，结果被柴田胜家识穿，谈判中，平井甚助起身去如厕，请求舀水来洗手，胜家的侍从捧来一大盆水，等对方洗完手后，又把残余的水全部泼入庭院，平井甚助出城后向义贤禀报，说城中存水尚足，只宜长久围困，不能硬攻。


但是，城中其实已经粮尽水绝，柴田胜家将士兵们集合在庭院中，把最后三瓶水摆放在他们面前，胜家大声鼓励道：“明日我们就杀出城去打败敌人，现在大家就把最后三瓶水喝掉吧！”于是一人一口水，竟然还有剩余，胜家毫不吝惜地拔出刀来，将水瓶劈碎，残水渗入泥地。


这便是“破釜沉舟”之计，第二天一早，柴田胜家率领抱了必死之心的部下突然杀出城去，六角军猝不及防，加上柴田军奋勇无比，以一当十，很快便把六角军杀得崩溃，大败而逃。经此一战，柴田胜家被冠以“破瓶之柴田”的称号。


其后，柴田胜家与佐久间信盛合兵，大败六角家和一揆军，六角重臣三云定持以下七百八十余人战死，南部近江的局面终于得到稳定。


这时，在甲斐，武田信玄也接到了足利义昭的密信，武田信玄召齐群臣道：“将军让我们上京讨伐信长。”


高阪昌信道：“讨伐信长？”


武田信玄道：“如果事情成功，就让我当副将军。”


山县昌景道：“主公有何想法？”


武田信玄道：“我认为现在应该上京。虽然信长上京了，但是在京的周围还有很多顽强抵抗信长的势力，幸好宿敌谦信与北条作战，在关东投入了大半兵力，我们不用担心背后的大患。”


武田胜赖道：“对。”武田信廉则道：“不过，兄长，三河还有德川呢。”


武田信玄道：“三河那小子不可怕，从信浓攻入美浓，先攻下岐阜城，以那里为根据地进京。”


高阪昌信便道：“主公，既然如此，就传令起兵吧！”于是，武田信玄当即兴动大兵，准备进犯美浓。


此时信长已经重新整顿好，准备把浅井、朝仓消灭，谁知道突然传来信玄进军的消息，于是与众人计议，大家想出，认为只有上杉家可以牵制武田信玄，于是信长一面派人巩固美浓的防务，一边派人去越后求见上杉，希望借上杉之力阻止武田进军。


当武田信玄进军时，德川家康从三河杀出，拦阻了武田军的前进步伐，虽然最终还是阻止不了武田军，但是就当武田军即将进入美浓时，突然传来后方被上杉袭击的消息，武田信玄被迫回师。


终于，信长化解了这一次危机，并且暂时解除后患，迎来一个大举进攻浅井、朝仓的时机！

待飞的双龙

第十一回    讨伐江北  姊川合战

织田信长在岐阜城召开重要的军事会议，信长道：“现在后患已经解除，我们要进攻浅井了，大家有何意见？”


柴田胜家道：“主公，我想一鼓作气攻下小谷城，请让我做先锋。”


木下秀吉道：“主公，我去火烧城外城镇，把敌人引出来才是上策。主公认为如何？”


织田信长同意先采取秀吉的策略，并让木下秀吉去召德川家康一同来支援，木下秀吉立即出发，而织田信长则先领兵向北近江进发。


信长领着一万五千大军来到近江坂田郡长比城，城主堀秀村投降，主动为织田军开城，织田信长大踏步前进，杀至浅井本城小谷城南方不远处的虎御前山。信长到达虎御前山后，命令士兵放火焚烧附近村庄田地，意图诱出浅井与他决战。但自知兵微将寡的浅井长政却不为所动，而且他已经派快马前往一乘谷，请朝仓出兵增援。


一乘谷城中，朝仓义景接到求援的书信，便与众臣商议，朝仓景健道：“我们是时候要报答金崎时相救之恩了，我们一定要去。”


朝仓义景道：“但是，我们要防备加贺的暴兵，现在怎么能分兵。”


朝仓景健道：“这可是关系到我家的大事，如果浅井家被灭亡，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


朝仓义景皱眉沉思片刻便道：“既然这样，景健，我给你八千人马去吧。”


朝仓景健听罢，心中不由生恨：“这就是名门朝仓家的主公吗？可怜啊！”只得率众出发。


再说小谷城方面，眼见浅井不战，信长便改变策略，南下攻击要隘横山城，横山城位于小谷城与浅井重镇佐和山城之间，只要攻克此地，就如同往敌人的心脏部位插入一柄尖刀。浅井势力即便不因此元气大伤，也无法再轻易南下骚扰京都附近。信长便放弃虎御前山，移军东南，把横山城围困，他把本阵设在横山以北、姊川南岸的龙之鼻，以监视北军的动向。


织田信长在离开虎御前山时，浅井长政果然趁势追击，但信长早有准备，派了梁田左卫门太郎广正、中条家忠、佐佐成政三人殿后，而且还有五百铁砲，在铁砲的疯狂射击下，浅井军追击不成，只得退返小谷城。


就在信长大军围困横山城的第二天，朝仓景健率越前援军终于赶到，人数为八千，浅井长政本想趁信长此次全力而来，就与他在小谷城下主力决战，一举彻底打败信长。没想到堂堂朝仓家却只出了八千人马，而且当主朝仓义景也没有亲自挂帅上阵，长政虽然怒不可遏，但横山城危在旦夕，形势已不容许他再等待不战。


二十六日，浅井、朝仓联军进至草野川北的大依山上，此处到横山直线距离不过三公里，但织田信长却并不急于撤除对横山城的包围，将全军排开面向敌人，不仅如此，本阵龙之鼻正位于横山城与浅井、朝仓联军的夹击线上，这也许是信长的轻敌所致，也许是他认为以最快速度攻克横山是当前第一要务，或者他以身为饵，希望引诱敌人渡过姊川来进行决战。


因应这一态势，六月二十七的清晨，浅井、朝仓联军故意翻下大依山北麓，伪装成将要撤退的样子，在确定计谋没有被敌人识破后，于午夜突然转道南下。在二十八日天亮前，浅井军从野村方向、朝仓军从三田村方向，突破姊川防线，对织田军发起突袭。


可是在这个时候，织田信长已经察觉到了敌军的动向，虽然事出仓促，但“亡羊补牢，未为晚也”，他立刻将围城部队逐一调往姊川南岸。另外，德川家康的援军一直没有参加攻城战，而在龙之鼻西面北向列阵，天亮时首先接触的，正是德川军与正面杀来的朝仓军。


朝仓军有八千，德川军却只有三千人，兵力明显处于劣势，但三河兵素以能耐苦战而知名，在德川大将酒井忠次的指挥下，连续几个小时阻遏敌军的前进。十时以后，浅井、织田两军也开始正面遭遇，浅井军有六千，而信长驻扎在姊川南岸的本队不过五千，恶战中，浅井大将远藤直经一马当先，率八百骑直插信长本阵，他想只要取下信长首级，就能结束这场战斗，改变天下大势。


包围横山城的织田军队陆续赶到前线，从后切断了远藤直经与浅井大军的联系。为了接应远藤直经，猛将矶野员昌挥动长枪，大喝一声，冲杀入阵，他先后突破织田军的十一段阻击兵马，还击溃了坂井政尚率领的信长马廻众，杀死坂井政尚之子久藏，但可惜织田军人马重重，矶野员昌终究无法救出远藤直经的部队，但在矶野员昌之下，织田军也濒临崩溃的边缘。


大战进入到了关键时刻，就在这时，朝仓军竟不敌德川军，已先溃败。本来朝仓以优势兵力打击德川，浅井以相对劣势攻击信长本队并抵御住源源不断杀来的围横山城部队，乃是以下马对上马，以上、中马克中、下马的巧妙部署，然而以寡击众的浅井军几乎得手之际，以众凌寡的朝仓军却没有占到一点便宜。身在危机的信长非常清楚，己方援军陆续赶到，只要熬过暂时的劣势，定能最终获得胜利，但如果德川军崩溃，朝仓军就可直插自己侧翼，那时就大势去矣。为此他让刚刚赶到战场的丹羽长秀等人前往支援德川家康，得到生力军的增援，德川军开始反击，大将神原康政突破朝仓侧翼，杀死朝仓猛将真柄直隆父子，终于将敌军赶回姊川北岸。


此时，一往无前的浅井军成了强弩之末，木下秀吉、柴田胜家、佐久间信盛等织田大将纷纷领兵赶到前线，确保了本阵的安全，脱离险境的信长立即下达反击的命令，务必将浅井军全歼在河滩上。


在击退朝仓军以后，德川家康也挥军向东移动，策应织田信长，夹击浅井军。如果浅井长政继续战斗下去，下场肯定是相当悲惨的，但在这个时候，稻叶一铁的千人队来到阵前，配合德川军自西向东挺枪杀入，这一形势变化，促使浅井长政终于下定决心，勒束部下脱离接触，缓缓渡回姊川北岸。信长看见敌人退军严整，无隙可乘，也就不再追击，传令收兵。


姊川合战是织田与浅井的大决战，但却没有收到决战的应有效果，双方皆有损失，信长以优势兵力恶战半日，所赢得的战果并不很大，并且朝仓军最后崩溃，浅井军却在浅井长政的指挥下安全脱离战场，织田军无法得到追杀残敌，扩大战果的机会。所以，双方实际上只是打了个平手。


不过，从战略角度上看，织田信长还是属于赢家，因朝仓、浅井主力退去，暂时不敢再来，他便得以调动全部兵力攻打横山城，终于迫使开城投降。


进入横山城之后，信长升帐，众人入帐拜见，明智光秀道：“主公，小谷城是易守难攻的要塞，京都周围也有一些局势不稳，我军将士连续作战，都已十分疲惫，如果再把战斗进行下去的话，我觉得不是高明之举。”


织田信长道：“唔，光秀说得不错。猴，命你把守横山城，监视浅井的动向。”


木下秀吉当即道：“是，属下一定守备好横山城，不负主公所望。”


织田信长又道：“长秀进驻佐和山城，防备浅井。”丹羽长秀也同样领命，织田信长则率兵班师回京。丹羽长秀当即大举进攻佐和山城，如果佐和山城失守，虎御前山以南的领地便不再是浅井家的，织田军可以无后顾之忧地攻击其本城小谷城，所以此城万万不能有失，而把守此城的正是浅井家猛将矶野员昌，长秀也知道攻克此城非一朝一夕之事，就分四路人马围城，构筑鹿砦，重重包围，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


信长先回到京都，向足利义昭报告战胜的消息，其实就是为了警告义昭及呼应他的畿内党羽，最好别举妄动，否则就不会有好的下场。在京都逗留了四天，信长便回岐阜城去。


此次出兵，前后不到一个月，只不过避免信长包围网当头罩下，无法脱身而已，实际上未能把这张大网给撕破。浅井、朝仓联军已受重挫，暂时不敢南下，此时信长需要做的，就是保障京都西侧的安全，京都往西，最令信长头痛，并且如欲攻击京都，可以朝发夕至的势力就是三好残党，以及石山本愿寺。


在阿波的三好城中，三好三人众得到的消息是浅井长政谎称联军大胜，信长逃回岐阜的伪报，三好长逸便道：“义昭将军发来密信，让咱们征讨信长。”


三好义继道：“哼，那家伙在姊川败给了浅井、朝仓联军，现在也许是进攻他的好机会。”


岩城友通道：“如果信长是逃回岐阜的，那么现在京城的守备一定很薄弱。”


斋藤龙兴道：“向信长雪恨的机会终于来了，我也要出一份力。”


三好三人众没有人能识破信长败北的谣言，并非他们盲目相信谣言，而是他们心中真的很焦急，宁愿相信这是真的。于是，三好三人众和斋藤龙兴在七月进入摄津中岛，在野田、福岛建立鹿砦。

待飞的双龙

第十二回    元龟争乱  六天魔王

岐阜城中，明智光秀向织田信长报告了摄津的情况，织田信长道：“嗯，看来这一定又是那个阴谋将军的指示，先平定京都附近的三好之流，再收拾浅井。这次我要让将军亲自动手。光秀，你去一趟将军那儿，请他出阵迎敌，杀退三好的进攻。切记，一定要把他请出来。”


明智光秀应声“是”，织田信长便下达备战的命令，全军进入戒备状态。


明智光秀来到二条城中拜谒将军，足利义昭召他入见，明智光秀来到居室内，向义昭行礼道：“蒙将军召见，光秀荣幸之至，祝将军大人身体康健……”


足利义昭道：“光秀，我们都是自己人，就不必如此拘泥了。光秀，实际上，我和信长相处得并不太愉快。你知道吗？如果你知道的话，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明智光秀道：“这个……我办不到。”


足利义昭一怔，便说：“你，你说什么？你难道不是我的属下吗？”


明智光秀道：“信长大人其实早已经知道您向各国发密信，虽然，信长大人并不会杀您，但是……”


“但是什么？”


“信长大人希望他在讨伐三好一党的时候，您能亲自出马。”


“什么？那样的话，我还有何颜面！”


“将军大人，无论如何请您答应。”


“不行，如果我反对的话，信长他会怎样？”


“那么，向摄津进军的人马一定是指向二条城！”


足利义昭登时脸如土色，沮丧道：“没有办法了！请转告信长大人，我同意了。”


明智光秀道：“是，多谢将军大人答应我的请求，光秀再次感谢您。”


足利义昭心中忿忿不平：“信长，你这可恶的家伙，你如此轻视我，今后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石山本愿寺是日本佛教一向宗的总本山，一向宗属于净土真宗，由净土宗始祖法然的弟子亲鸾所开创，提倡简化清规戒律，宣扬只要怀有对佛的虔诚心，不需出家亦可修行，因此这种便捷法门深受中下层人士的欢迎，在日本战国时代信徒极多。亲鸾死后，净土真宗分裂为十个支派，其中的东本愿寺派与西本愿寺派结合起来，就形成了一向宗。


一向宗的第八代法主莲如在位时势力大为扩展，信徒遍及日本各地，而以北陆、畿内最为繁盛，本愿寺不但经常煽动各地一向宗徒起事，攻击领主，并且逐渐拥有自己的强大武装，总本山石山本愿寺也是天下闻名的坚固城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本愿寺不过是披着宗教外衣的封建大名而已。


当时本愿寺第十一代法主显如在位的时候，也收到了足利义昭的密信，开始联合三好残党，阻挠信长的畿内统一战。当织田信长举兵要进攻野田、福岛的鹿砦时，本愿寺的领袖们便立即召开紧急会议磋商。


显如道：“据说织田信长的军队蠢蠢欲动。”


教如道：“是的，信长要征讨固守在野田、福岛鹿砦的三好三人众，不过我们还是安全的。”


显如道：“不，我不相信信长这样的人，保护异国人的神，要求我们本愿寺交税，用三万之众来进攻三好八千人的军队。他真正的目的难道不是我们吗？”


下间赖廉道：“按您所说，那么，事不宜迟，一定要尽快通知各国的门徒。”


显如道：“不管怎样，现在要先密切注意其动向。但是，迎敌准备也不能懈怠。为防万一，你去联络一下纪伊的杂贺。”下间赖廉立即答是。


原本说织田信长要进攻总本山只是一个谣言，但却更加深了显如的疑心。


这时，信长在天王寺布下大阵，指挥大军包围了野田和福岛两城，细川昭元、三好长逸、斋藤龙兴、长井道利等人虽然聚兵八千，却多是乌合之众，龟缩在城中不敢出战。守城诸将中，香西佳清与三好政胜两人早就暗通信长，在阴谋败露后，便逃出城去，前往天王寺谒见信长。这一事件使守城军的士气更加低落，终于被迫提出和谈的请求，但信长希望经此一战，可以基本解决三好残党的问题，因此拒绝和谈。


为了威慑本愿寺，使他们放弃对三好的增援，信长致信给本愿寺显如，要他交纳贡钱，作为织田军的军费。其实信长并不在乎这一点军费，他要的是显如立刻表态支持还是为敌，然而显如却亳无转寰余地一口拒绝。


元龟元年九月十三日深夜，本愿寺内突然拉起警钟，惊破寂静的夜空。原来信长为了防止本愿寺增援野田、福岛二城，决定先下手为强，发动大兵对本愿寺发起了猛攻。织田军动用大口径铁砲，轰击本愿寺，显如立刻派根来、杂贺、汤穿等纪伊国擅长用铁砲的家族，以三千铁砲与织田军对射，一时间硝烟弥漫，惊天动地。激战当中，织田军的先锋大将佐佐成政身负重伤，野村越中战死。毛利秀赖和兼松又四郎虽然杀死了敌军下间丹后守麾下的猛将末新七郎，却无法割下其首级，这一场混战双方均没有占到任何便宜。而显如也立即向各国门徒发出一纸檄文“迎战信长，不战则将被逐出教门”。


小谷城中，浅井长政得知三好三人众与织田交战，又闻本愿寺一向宗暴动的消息，便决定加入战局，乘势一举打倒信长，于是便派人去向朝仓请求援军。于是，浅井、朝仓再次联军出击，大举南下，杀入坂本口，来支援三好、本愿寺。


这一变数，信长并未有预料，守备宇佐山城的织田大将森可成立刻挥军迎战，虽然取得一场小胜利，却在三天后被敌人分割包围，最终壮烈牺牲，享年48岁。


森可成之死，对织田军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信长被迫放弃包围野田、福岛二城，并脱离与本愿寺军的接触，以柴田胜家、和田惟政殿后，匆忙退回京都。


足利义昭接到消息，十分高兴：“紧随三好一党之后，本愿寺、浅井、朝仓都与信长为敌了，各位都是忠义之士，这也是我每日不断写密信的结果。对了，我接着向武田、上杉、毛利也发密信吧，这一次信长的末日到了，哈哈哈！”


细川藤孝却别有所思：“我豁出性命从兴福寺来辅佐的竟是这样一位将军？密信只是各国进攻的藉口，而不是理由，这一点将军根本不明白。即将灭亡的不是信长大人，也许应该是室町幕府及足利本人啊！”


打败了森可成的浅井、朝仓联军长驱直入，纵火焚烧大津的马场、松本等地，二十一日杀至京都附近的醍醐、山科一带，二十四日，织田军再度从京都出发，迎战浅井、朝仓联军。联军在比睿山内的蜂峰、青山、局笠山等地布防，严阵以待。


比睿山上有一座延历寺，是日本佛教天台宗的总本山，由最澄大师于九世纪创建，历史悠久，它的军事力量虽然不可和本愿寺同日而语，宗教神圣地却只有更高。知道浅井、朝仓联军在比睿山布阵的信长，立刻开出条件，只要延历寺肯加入本方，就交还此前被近江大名侵夺的山门领，同时威胁说，若不服从，就把山上所有的庙宇一把火烧成灰烬。然而延历寺轻视信长的行动力，断然拒绝了这一要求。


此时浅井、朝仓联军其实并不具备与信长再进行一次主力决战的实力，他们四下骚扰，在京都附近的修学寺、一乘寺、松崎寺等地放火，信长提出择地决战的要求遭到拒绝，双方对峙到十一月二十五日，织田信长派出数千兵马潜行夺取了坚田口，截断联军回撤的后路。然后于二十六日晨，朝仓大将朝仓景镜、前波景当等为夺回通路，反身杀回坚田。


这一战织田军损失较大，马迴大将坂井政尚阵亡，四面皆敌的信长只好再打出足利义昭这尊泥菩萨来使用。


明智光秀再次受命来到二条城谒见将军，足利义昭召见他，明智光秀道：“将军大人，这次来是有事请您帮忙。”


“别客气，说吧。”


“是，希望您让浅井、朝仓家与织田家和解。”


“哈哈哈，什么？我会帮助信长吗？”


“将军，请认真考虑一下，和解也是帮了浅井、朝仓的忙。浅井、朝仓为了继续战斗，就不得不从本国运送兵粮，这冰天雪地的，想冲破织田的包围运进兵粮是不可能的。如果现在不和解，连浅井家和朝仓家都会灭亡。”


足利义昭怔住，沉思良久才道：“你说的也是。”


明智光秀道：“您可以卖个人情给信长。”


足利义昭道：“嗯，光秀所言极是，我马上就写信，你在这里等等。”明智光秀便再三感谢足利义昭。随后，明智光秀又成功地取得了天皇调停的圣旨。


十一月二十八日，在足利义昭和公卿二条晴良的调解下，双方开始和谈，最终决定停战退兵，江北三分之二归属织田家，三分之一归属浅井家，延历寺仍保有旧领。这一协议对浅井家的损害相当大，但急于夺路回国的朝仓军基于本身利益，迫使浅井长政退让妥协。


虽然在军事力量方面未能取胜，但依靠巧妙的政治和外交手段，信长终于获得了江北大片领土的合法支配权，使得此后浅井家陷入了被近在咫尺的织田军侵袭骚扰，疲于奔命的困境。


织田军放弃对三好三人众和石山的讨伐，西归与浅井、朝仓联军对峙，三好军趁机修复野田、福岛等城，本愿寺也大力煽动近江各地的门徒发起暴动，畿内地区，硝烟四起。织田大将丹羽长秀和木下秀吉到处镇压，疲于奔命，但最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信长完成和谈，年底才回到岐阜，就得到了其弟织田信兴战死的消息。


织田信兴是织田信秀的第七子，被封为尾张小木江城城主，小木江在尾张西部，靠近伊势边境，登高即可看到一向宗徒的重要根据地长岛。因为信长与本愿寺开战，当年十一月，长岛一向揆蜂起作乱，东进围攻小木江城，此时信长还在比睿山与浅井、朝仓联军对峙，无力派援军，结果城池被攻陷，织田信兴登上本丸天守，切腹自杀。


到了元龟二年正月，织田信长以贺岁仪式为名召集织田家群臣到岐阜，织田信长道：“趁大家都在，我们商议大事。三好一党、浅井和朝仓、本愿寺，还有伊势长岛的一向门徒早晚都必须消灭。浅井、朝仓与我们和解，比睿山也一样。先从收拾一向门徒开始，大家心里有个底。猴，将通往浅井领地的道路全部封锁，湖上的船也封锁，然后运用计谋让佐和山城主矶野员昌叛变。”


木下秀吉道：“是，请主公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织田信长道：“我相信你，好好去干吧。”


果然，过了不久以后，佐和山城主矶野员昌真的投降织田家，原来是因为织田与浅井、朝仓的和议，使矶野员昌认为自己被主家抛弃，在秀吉等人的反复劝说和利诱下，他终于打开城门，向信长投降，信长便派丹羽长秀接管佐和山城。于是京城和岐阜之间完全由信长掌握，信长加强了对浅井、朝仓的防备，并开始对伊势长岛的一向宗门徒进行讨伐。


到了五月，浅井长政率军从小谷城出来，进入姊川流域，准备攻打横山城，但木下秀吉先发制人，引百余骑潜出横山，随即会合堀秀村、樋口直房等降将部队，总数为五六百人，在箕浦地方对战十倍于己的浅井军。但因为秀吉的奋战，浅井长政无法取胜，被迫退回小谷，而信长也得以暂时无忧地开始第一次长岛征伐。


织田信长领大军浩浩荡荡杀往伊势长岛，他分兵三路，佐久间信盛、浅井新八、山田三左卫门、长谷川丹波、和田信介、中岛丰后等出中筋口，柴田胜家、市桥长利、氏家卜全、伊贺平左卫门、稻叶一铁、塚本小大膳、不破光治、丸毛长照、饭沼勘平等出大田口，自己则坐镇津岛，亲自指挥。


虽然气势汹汹而来，但是结局却是惨败。暴动的百姓利用地形，埋伏在织田军的前进路上，不断用弓箭和铁砲发起袭击，在抛下众多尸体以后，信长只得下令退兵，走大田口一路的殿后军最惨，柴田胜家负伤，“美浓三人众”之一的氏家卜全更是战死，第一次征伐长岛，信长以全面败北而告终。


长岛惨败以后，信长暂时停止大规模的军事行动，重新整备军队，恢复士气。休战至当年八月，得到近江豪族朽木氏的内应约定，他再次出兵，进至近江中岛砦，尝试平定江南的一向一揆势力，经过激战，织田军终于攻陷一揆的重要据点志村城，保证了进出比睿山附近的通路。


比睿山延历寺因为去年拒绝信长提出臣服的要求，被信长看作眼中钉、肉中刺，尤其在经过与本愿寺一向宗徒的较量以后，使信长对披着宗教外衣的割据势力更为憎恨。在平定江南一揆以后，延历寺成了瓮中之鳖，于是信长亲率大军来到山下。行军之时，士兵们都议论信长这次出兵究竟是为了什么，当信长指挥大军到了比睿山时，前田利家已经猜到信长的想法。


不错，信长这次来，正是为了完成去年许下的诺言，要把这座宗教圣山夷为平地。


大军屯结下来后，织田信长对众臣说：“火烧比睿山，从根本中堂开始，全部烧光，从山上逃走的人捉住后一律斩首。”佐久间信盛、武井夕庵等人都一力反对信长这个提议，信长不由大怒，痛骂了他们一番，明智光秀道：“主公，比睿山是国家保护的灵地，不能触犯佛法啊。”


信长怒道：“住口！光秀。”


明智光秀道：“不，我不能不说，这么一来我们是与全部重视比睿山的传统和权威的人为敌。”


织田信长道：“他们保护浅井和朝仓，所以寺院是城池，和尚就是敌人。”


明智光秀道：“那么就只把帮助浅井、朝仓的人捉住处斩吧，佛塔和佛像又何罪之有？”


织田信长道：“他们淫乱无度，又吃荤，哪里还像和尚，把这些酒肉和尚崇敬的不干净东西烧了又有什么不对？”


明智光秀再三劝道：“主公请三思，比睿山是我国佛法的最高权威啊！”


织田信长却坚定地说：“我意已决，不要再说了。”还用严厉的眼色看了光秀一眼道：“我不问你意见的时候，你休要多言！”明智光秀无奈，只得强忍。


于是，信长下令封锁一切下山的通道，然后纵起大火，开始了残酷的围歼战。根本中堂以下山王二十一社全被焚毁，包括僧侣、信徒在内约三四千人，不分男女老幼，均惨遭屠杀。


信长的拥护者则认为信长杀的是违背了佛教主义的伪僧侣，所以并没有错。而反对者，则认为这是信长暴虐统治的开始，从此信长就被称为“第六天魔王”、“佛敌”，加上他此前为了获得来自南蛮的武器、物资，与天主教教士有所接触，遂被认为是接受天主教义，要绝灭日本传统的宗教——佛教。信长此次的行为镇惊了全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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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幕府消亡  武田出兵

公元1572年，即元龟三年，这一年对于信长来说，是意义重大的一年，他首先命令村井贞胜和日乘上人负责监督的皇宫修建工程，终于在上年底彻底竣工，近百年来屡遭兵祸，几乎化为焦土的皇宫和京都街道，被修缮一新，恢复了往日的荣光。本年开始，信长为臣服于自己的诸大名在京都建造官邸，以方便他们觐见将军和天皇，这说明信长已经准备将自己的统治中心从美浓、尾张地区转移到京都附近。


正月，信长的三子信孝元服，成为神户家的继承人，横山城守将木下秀吉赴岐阜祝贺，得到秀吉离开的消息，浅井长政立刻南下攻击横山城。三月五日，织田信长亲自出阵江北，逼退浅井军，留下明智光秀、中川重政、丹羽长秀三人监视浅井家的动向，然后主力转往京都。


这时，人称“天下至恶”的松永久秀又蠢蠢欲动，他煽动三好义继以平定家族内讧为名，发兵攻击河内的田山昭高，包围了交野城。三好、松永和田山都是名义上从属于幕府将军足利义昭，实际上从属于织田信长的大名。向同僚动手，何况田山昭高还是信长的妹夫，这无异于公开谋叛。得到消息的信长立刻派佐久间信盛、柴田胜家等领兵前往讨伐。三好义继和松永久秀、久通父子望风而降。


暂时稳定了畿内的局面后，信长开始全力征讨浅井氏。七月二十日，他带着长子织田信忠到达横山城，次日在虎御前山布阵，开始攻击小谷城。因为浅井军凭藉城防，固守不战。信长就下令分兵杀向小谷以北，希望截断朝仓家的增援来路。二十二日，木下秀吉攻击阿闭贞征的山本山城，在城下放火，城兵百余人杀出阻止，被秀吉斩杀五十余众，获得信长重奖。


接下来，织田军一直杀到近江与越前的边境，在余吴、木之本等地放火，浅井长政困境之下，向越前送去了假情报，声称：“长岛一向一揆纷起，已经截断从美浓、尾张通往畿内的道路，如朝仓殿下此刻出兵，定可将织田信长彻底消灭。”


朝仓军果然上当，立刻发兵一万五千南下，二十九日在小谷城附近的大岳布阵，与织田军遥相对峙。如果当初姊川合战时，朝仓义景就能派出这样一支大军，或许现在近江的形势将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然而时机丧失，不会再来，今日的形势乃至人心，都与往日截然不同。


八月八日，朝仓军大将前波吉继父子被织田家策反，受他的影响，次日富田长繁、户田与次、毛屋猪介等大将也向信长投降。此时信长已经完成了在虎御山前的筑城计划，由此北望，北军动静可一目了然。信长派亲信堀秀政前往朝仓军中，请求择定日期、地点，一战以定胜负，已经士气低靡的朝仓军当然不敢答应。


对峙到九月十六日，知道敌人已经无能为力的信长也失去耐心，留木下秀吉守卫虎御前山，自己引军撤回岐阜休养生息，以待来日再一鼓作气攻下浅井、朝仓。


此时，甲斐之虎武田信玄是信长最大的强敌，如今他就要起兵上京。


踯躅城公馆之内，武田信玄聚齐所有家臣在商议，高阪昌信道：“主公，听说火烧比睿山的事了吗？”


武田信玄道：“嗯，信长小儿真是做得出来。信茂，你去北条氏政那里，与他结为同盟。”


小山田信茂应是，武田信玄接道：“解除后顾之忧，然后我们以将军密信为借口，进攻远江，只有我能打败信长。”


山县昌景道：“主公，那上杉如何防备？”


武田信玄道：“已经想好了，把这封信送到将军那里。”山县昌景立即派人去办。


很快，足利义昭就接到了武田的来信，便让使者回复道：“你去回复他，我待他像对待亲生父亲一样。”使者领了回复，便立即回甲斐。


足利义昭则叫了心腹亲信来，吩咐几句，便让他秘密出使到本愿寺，本愿寺显如接到义昭的命令，就用加贺的暴动兵牵制了越后的上杉谦信，趁此机会，武田信玄便挥军上京，首先就是进攻远江的德川家康。织田信长与武田信玄这两个战国最强的大名即将展开对决。


织田信长接到消息，立即召集群臣道：“这次召集大家来是有要事商议，甲斐的武田信玄终于行动了。家康派人来，说信玄准备进攻远江，必须想出对策，派遣援军去家康那里。我决定派信盛和一益率领三千人马去支援。”


佐久间信盛道：“什么？只有三千人马？”


织田信长道：“就三千人马，再分散兵力就维持不了各战线了。不必担心，三千人马虽然不敢说取胜，守住城池赢得时间就行。”


佐久间信盛只好答应，织田信长又让明智光秀在阪本一带筑城，控制旧延历寺领地，监视京都，尤其要把足利义昭的动向一一禀报，明智光秀也领命照办。


柴田胜家这时道：“主公，松永久秀据守信贵山城，不肯投降，我们怎么办？”


织田信长道：“这家伙反复无常，必须要找人专门制约他，有没有人对松永久秀恨之入骨的？”


明智光秀道：“主公，有一个人。”


“是谁？”


“已经在外面等候。”


信长便传他进见，不一会儿就见一人进来，明智光秀引见道：“这位就是被松永久秀逐出大和国的原筒井城城主筒井顺庆。”


筒井顺庆立即向信长见礼，信长道：“你来得正好，顺庆，松永久秀现在据守信贵山，先看看他的动静，我早晚要讨伐他。我会给你讨伐久秀，报筒井城之仇的机会。”


筒井顺庆当即拜谢信长，并向信长宣示效忠，信长又把一封意见书交给明智光秀，让他带给足利义昭。


明智光秀把这封意见书带回二条城，交到足利义昭手上，足利义昭看罢，勃然大怒道：“这，这算什么，一句我爱听的话都没有。”


明智光秀道：“对不起，我看还是再次出家吧。”


足利义昭怒道：“可恶，光秀你说什么？他有今天难道就没有我的功劳吗？光秀，你也一起复兴幕府过去的权威吧。干掉信长，到时候我把美浓一国给你。”


明智光秀道：“算了吧，我光秀不再为将军效力了。”


足利义昭更是震惊道：“你…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是我唯一信赖的人啊！”


明智光秀道：“实在对不起，幕府和将军已经没有意义了。大人只有再次出家一途，才能保住安全。”


足利义昭怒道：“哼，让我出家，不记得我的大恩了吗？是你亲口说的吗？你说的吗？不忠不义的家伙！”明智光秀轻叹一声，便回身退出。足利义昭呆坐当地，他现在也感到非常害怕，只好寄望武田信玄能把信长击败。


且说信玄两路出兵，东山道方面，别动部队五千翻山进入美浓，攻克了岩村城，以牵制织田信长对南线的增援，信玄自己统率主力约两万五千人，从东海道方面杀往远江和三河，十一月下旬，武田军包围了远江二俣城。


德川家康自知不敌，匆忙向织田求救，但得到的只是佐久间信盛、平手泛秀、水野信元、泷川一益等人率领的三千人马。此时，家康已将本城由三河的冈崎，移往远江滨松，面对汹涌而来的武田大军，他坚持不退，只等织田援军来到后好与敌人决战。然而援军只有这点人马，家康不禁仰天长叹：“是天要亡我吗？”只得加固城防，做好长期坚守的准备。


老谋深算的武田信玄却不肯停顿下来，作无谓的持久战，他绕过德川家康，直插三河国。三河是家康的故乡和老巢，三河若被吞并，孤悬在外的远江数城迟早会被武田军轻易吃掉，万般无奈之下，家康只好挥师出城，从后追赶武田大军。


十二月二十日，在远江三方原，两军终于展开决战。德川军本意紧紧咬住武田军的尾巴，好与三河、尾张诸城呈夹击之势，但当来到三方原时，信玄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来，德川军再想逃走已经来不及了。武田军首先派出三百名投石兵打乱敌阵，然后闻名天下的甲州骑兵就如巨浪一般席卷而来，眨眼间将敌人吞没。


这一仗是德川家康一生中最大的一次败仗，士兵死伤惨重，他自己孤身逃回滨松，还吓得拉了一裤裆稀屎。织田援军也随之崩溃，平手泛秀战死。平手泛秀是平手政秀的三子，深受信长的重用。另外，还有几名昔日信长的近侍，因为犯了过错而遭驱逐，他们都栖身在德川家中，希望建立战功，挽回名誉后能够回归织田家，结果在这一阵中都全部战死。


德川家康回到滨松后，头脑突然清醒起来，立刻大开四门，使了一招“空城计”，武田军果然不敢冒进，在信玄的指挥下继续汹涌向西进发。


数日后，织田、德川联军战败的消息传到京都，足利义昭大喜道：“哈哈，信玄果然厉害，这下子信长可完了。我太高兴了，只有信长不好过，我才开心，不要错过这个机会，招呼其他大名兴兵消灭信长。”便立即写下亲笔信，让密使发送出去。松永久秀接到此信，也蠢蠢欲动，只等武田大军一到，便前后夹击。


细川藤孝来见足利义昭道：“将军送密信，要讨伐信长？还要把那个松永久秀也拉拢过来？当初是他杀死将军的兄长啊！”


足利义昭道：“哼，别提了，不管是谁，只要能打倒信长就行。”


细川藤孝道：“请不要激怒信长了，这样下场将会很悲惨的。”


足利义昭大怒道：“住口，你什么时候开始为信长说话了。接受了什么好处吗？你和光秀一样，马上从我面前消失！”


细川藤孝长叹一声，只得悻悻退出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唉，以前我真的看错了他。”


到了公元1573年，即天正元年，四月，武田信玄大军在三河城野田驻扎，夜里，武田信玄突然发病倒下，左右大惊，急忙把他救起，并召军医到来治理。没想到武田信玄的病情一发不可收拾，已经病危，信玄道：“我已经不行了……太遗憾了，只差一步就……”


武田胜赖道：“父亲，振作！别说这些丧气话。”


武田信玄道：“好了，胜赖，我死了以后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要隐瞒三年，尤其是信长，不能让他知道我死了。万一与信长打起来，可以请求谦信援助。信长这人反复无常，而谦信是不会违背合约的。胜赖，你只需要防备信长就行了！”


武田胜赖含泪呼唤道：“父亲……”


于是，武田主动提出与德川家康和谈，然后撤兵，就在回归甲斐的途中，武田信玄病殁于信浓马场，享年五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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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推翻幕府  血洗宿敌

笼罩在信长和家康头顶的乌云，瞬间一扫而空，信长接到了武田军退兵的消息，立即命德川家康派兵去长篠附近攻击武田军，确认信玄是否安在。


不几天，便有消息回报，信长道：“家康送来消息，信玄好像死了。折腾得我够狼狈的，他却死了，真遗憾。这么一想就不奇怪了。”


这时，细川藤孝来求见，信长让他进来，细川藤孝大礼参拜，信长道：“不必客气，有事就直说吧。”


细川藤孝道：“义昭将军忘恩负义，向各国送去密信，要讨伐信长大人您。此举必会招致天下大乱，人心不安。我细川家历代为幕臣，如今对将军彻底绝望了。”


织田信长道：“什么？义昭将军这么做？我信长真没有料到啊！”明智光秀在旁听见，心中暗骂：“哼，谁让你逼迫义昭将军到这个地步？”


织田信长接道：“我该如何是好？”


细川藤孝道：“真难以启齿，我看为了天下百姓，还是革去义昭将军之职，把他逐走。”


织田信长道：“哦？只好如此了，没办法，把将军逐出京城，光秀，由你打头阵。”


明智光秀不由一忖：“想不到我要毁灭幕府，太讽刺了……”


织田信长道：“细川，以后为我效力吧。”细川藤孝当即答谢，并表示愿意效忠。于是，信长便准备兴兵。


那个可怜的足利义昭将军并没有及时得到武田退兵的消息，他受三方原大胜的鼓舞，要和信长正式翻脸。在武田军与织田、德川联军交战正酣时，足利义昭便唆使近江豪族山冈景友、矶贝新右卫门等人纠集领地附近的一向一揆，在坚田筑砦谋叛，信长派出柴田胜家、明智光秀、丹羽长秀、蜂屋赖隆四员大将征伐，水陆并进，于二月二十九日将叛乱镇压。几乎在同一时间，京都附近出现一首童谣：“应思父母养育恩，忍看暴雨摧落花。”意思正是指足利义昭不满信长专权。


再说信长统领大军上洛，向京都进逼。当他来到逢坂一地时，细川藤孝引着荒木村重来会合，向信长证明自己的忠心，信长即赏赐细川藤孝名品胁差，赏赐荒木村重“乡义弘”的太刀。四月三日，信长进入京都，大军包围了二条城，足利义昭吓得手忙脚乱，急忙请朝廷出面调解，在保证绝不再敢悖逆信长旨意，同时双方交换誓书后，织田军才暂时退兵。


信长当然知道义昭并非真心降伏，稍有风吹草动，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就会再次冒出头。但他不能不给朝廷一个面子，更不能不给自己涂抹更浓重的“无可奈何才以下犯上”的油彩。在离开京都以后，他行军迟缓，不肯立即回岐阜，四月七日来到守山，转头便攻击鲶江城的老对手六角义贤之子六角义治。原来传说附近的百济寺暗中支持鲶江城，信长大怒，就一把大火将百济寺夷为平地。


信长留下佐久间信盛、蒲生贤秀、丹羽长秀、柴田胜家四人继续攻击鲶江城，自己继续缓缓东归。五月二十二日，他进入佐和山城，随即命令在此地建造巨大的战船，这些船长达七十米，宽十多米，有摇橹百具，箭楼无数。七月五日，战船建造完毕，但此前谁也不知道信长拿这些战船来有何作用。


当时，以为信长已经回岐阜，短时间内无法再上京的足利义昭，果然耐不住性子，他命令伊势贞兴、三渊藤英守备二条城，还扛出朝廷公卿中纳言日野辉资、参议高仓永恒等人坐镇，自己则潜往槙岛城，凭坚固守。消息很快传到佐和山城，于是信长就在大战船完工的第二天，乘风破浪，引兵横渡琵琶湖，于七月九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二条城，义昭本来摆两尊公卿“菩萨”在二条，是想使信长投鼠忌器，不敢硬来，没想到织田军一到，这两位公卿先自慌了起来，主动开城出降。


大军占了二条城，立刻转往槙岛城。横在城前的宇治川水，汹涌澎湃，信长命令渡河作战，诸将却都不敢冒进。信长大怒，一马当先冲下水去，于是大军得渡，神速地攻克槙岛城，捉住了足利义昭。


参加此役的有许多年轻一辈的将领，后来都成为织田家赫赫有名的战将，包括稻叶一铁之子稻叶贞通、氏家卜全之子氏家直通、不破光治之子不破直光、丸毛长照之子丸毛兼利、细川藤孝之子细川忠兴、蒲生贤秀之子蒲生氏乡、山冈景隆之子山冈景宗以及京极高次等。


战斗结束后，信长把足利义昭年仅两岁的儿子捉来当了人质，而把义昭流放到河内国若江城，派木下秀吉严密看护，就这样，室町幕府灭亡，信长废除了自古以来的体制，开辟了新的时代，时年信长四十岁。


信长此次攻入二条城，来势凶猛，并且为了威逼二条开城投降，放火焚烧了附近部分民居，引起京都百姓的恐慌，在京都所司代村井贞胜的请求下，他攻克槙岛城后立刻回归京都，处理政事。同时，信长派诸将逐一扫平畿内响应足利义昭的各势力，包括比睿山麓一乘寺的渡边宫内少辅、矶贝新右卫门，近江高岛郡的木户、田中两砦，以及淀城的岩城友通、番头大炊助、诹访飞驒守三将。八月四日，信长才回归岐阜。


此时朝廷胁于信长，而改元天正，信长道：“从元龟元年至今灾祸不断，如今改元为天正，希望从此一切顺利。”


木下秀吉道：“主公果然高明，我们终于要为天下布武而战斗了。”


信长道：“对，首先消灭浅井和朝仓。光秀，你以前曾经为朝仓义景效力过吧。”


明智光秀道：“是的，我担任过洋枪指挥，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信长道：“你这么有本事的人才担任那么小的职务，朝仓真是自取灭亡。”


明智光秀道：“见笑了。”


信长道：“光秀，朝仓家没有提拔你，你恨他们吗？”明智光秀怔住，信长却道：“你就恨吧，任命你为先锋进攻朝仓，去消灭旧主。首先进攻小谷城，引出朝仓义景，一举消灭他们。”


信长回到岐阜，屁股也没有坐暖，就得到了江北豪族阿闭贞征密约投诚的消息，这正是大好良机，信长岂容错过，于八月八日离开岐阜，会合畿内诸将，准备一举消灭浅井、朝仓这两头卧榻旁边狂吠的猛犬。


织田大军压境，首先攻克月濑城，然后一边监视小谷城的动向，一边绕路行至大岳以北的山田山，意图截断浅井与朝仓两家的联系。


小谷城中，浅井长政道：“信长攻来了，马上去朝仓那里请求援军。”便派使者出发，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对市姬道：“阿市，这次战斗浅井家将被你的兄长消灭，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牺牲自己保住名声。不过，阿市，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市姬道：“你怎么可以说这些话，我死也要和你一起。”


浅井长政道：“不行，如果你死了，孩子怎么办？谁来照顾她们？这是我最后的愿望，听我的话，阿市。”市姬不由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朝仓得知信长进兵，立即派援军来救，但是两万朝仓军被织田军截住，无法靠近小谷城，只得在边境上的余吴、木之本、田部山等地布阵。八月十二日夜晚，风雨大作，信长命长子信忠留守在虎御前山的本阵，自己则亲自统率马迴众，冒着暴雨进攻大岳。


经过一场激战，大岳大筑城、丁野山丁野城先后被攻克，至此朝仓军与小谷城彻底失去联系。朝仓军士气低落，被迫向越前方向撤退。十三日夜晚，信长让佐久间信盛、柴田胜家、泷川一益、蜂屋赖隆、丹羽长秀、木下秀吉、稻叶一铁等将火速追击残敌，勿使一人逃脱，然而诸将行动迟缓，几乎贻误战机，信长不由大怒，喝骂道：“如此懈怠，定有隐情，你们莫非心怀二意？”


柴田、泷川等人在信长的喝骂下，吓得低头不敢申辩，佐久间信盛却眼含泪光道：“您可以责怪我们无用，怎能怀疑我们的忠诚呢？”


信长更为暴怒，斥责道：“你这家伙仗着资格老，竟敢自高自大地顶撞于我！”从此，信长对这位织田家的世代老臣便生了厌恶之心。


信长亲自领兵追赶朝仓军，朝仓兵马分为两路，一路从中野河内口，另一路从刀根山口，凌乱地向越前国撤退，经过诸将会商，一致认为敌军主力应该依赖敦贺方面的支城向国内退却，因此必须走刀根山一线，通往疋田。


这一判断果然正确，信长挥军猛追，果然在刀根山山顶附近追上了朝仓败兵，随后展开了激烈而血腥的战斗，杀死朝仓军三千余人，包括朝仓家的名将朝仓治部少辅、朝仓扫部助、河合吉统、青木隼人佐、山崎肥前守等等，以及从美浓逃出来后就辗转各地与信长对抗的斋藤龙兴，也战死于此役。这一阵就是著名的“刀弥坂合战”，朝仓主力经此一战几乎丧失殆尽。


十七日，织田军越过木目峰进入越前，次日即攻克一乘谷城，并纵火焚毁其城，大火整整烧了三天，这座繁华近百年的北陆名城就此化为灰烬。这一场大火也代表着朝仓地方政权的覆灭。朝仓义景在十五日逃回一乘谷，眼见大势已去，当即便欲自杀，结果被近臣劝住，遂弃城逃往大野郡山田庄的六坊贤松寺。信长命柴田胜家、稻叶一铁、氏家直通、安藤守就等人前往追击，务必取下义景的首级。


这时，唯一还掌握有军队的是朝仓景镜，义景请求景镜前来增援，景镜却于二十日晨率领二百余骑把贤松寺团团包围，并向寺中发射铁砲。朝仓义景知道再无生机，于是长叹一声，在寺中切腹，享年四十一岁。他留下的辞世句是：“七颠八倒，四十年中，无他无自，四大本空。”


朝仓景镜便率众来到府中龙门寺向织田信长表示降伏，并献上了朝仓义景的首级，织田军还搜出了义景的生母和嫡子，信长命丹羽长秀将其斩杀示众。再任命去年已归降的前波吉继为越前守护代，然后织田信长便率兵回归江北虎御前山。


此时，小谷城的浅井氏已成笼中之鸟，瓮中之鳖。监视小谷的工作一直以来都交给木下秀吉。八月二十六日，信长回到虎御前山，命令秀吉展开最后攻击，山城小谷，层层相连，中心部分从山顶往下分别为山王丸、小丸、京极丸、中丸和本丸，当时浅井长政居于本丸，而其父浅井久政则居于小丸。次日夜间，木下秀吉首先包围小丸附近的京极丸。切断了浅井父子的联系。


一方面为了确保随在长政身边的市姬，以及市姬为长政生下的三个女儿的安全，一方面信长还对长政抱有幻想，认为长政当年背叛他，也是久政所逼迫，所以切断了他父子的联系后，信长就派使者去劝说长政投降。长政问来使：“我父如何？”


使者编造谎言说：“已降。”长政大笑道：“我最清楚父亲的脾性，他或者仍然在生，或者已经殉难，是断不肯投降的。”于是他把市姬和三个女儿送到木下秀吉军中，以示当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绝不偷生。送妻女出城之际，犹如生离死别，夫妻二人依依不舍，市姬道：“来世我也……还与你做夫妻。”浅井长政道：“嗯，那时候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市姬便挥泪而别，随使者离去。


木下秀吉很快便全面进攻，攻克了京极丸和小丸，浅井久政由家臣鹤松大夫担任介错，切腹而死。次日，信长亲自指挥猛攻小谷城本丸，浅井长政在经过了英勇的抵抗后，与麾下名将赤尾清纲一起自杀，浅井长政死时仅有二十九岁。


小谷城陷落，浅井父子的首级被送往京城示众，长政年仅十岁的嫡子，此是长政与前妻所生，不是市姬的儿子，也在美浓原地方遭受磔刑。江北长年的纷争终于彻底平息下来，因为木下秀吉在此役中功劳最大，信长就把浅井旧领地封赠给他，本城定在长滨。

不动明王

我是不是不能禁言会员了，怎么禁不了